第 5 节 越樊篱(10/13)
弃母后于宫变之中,我不死已是万幸,归来后你又逼我和亲,逼我允嫁,将我视为平衡朝局的工具,哪一次不是以帝王之威相迫?如今,权势尽在我手,父皇却是笼中囚,易地而处,父皇可曾感受到了其中的痛苦与无奈?」他的手紧握成拳,锤在台阶上,冷声呵道:「来日史书工笔,你定有万世骂名加身。」
我嗤笑一声,「父皇既然感受到了,便好好想想当日对我说的话,皇家容不得不听话的公主,不嫁也得嫁,可我而今也在教父皇低头,感受一下命不由人的滋味儿,这诏书,你不写也得写。至于史书工笔,万世骂名,我从不在意。」
他怒目圆睁,指节泛红,他颤着手提笔,我口述,由他执笔。
第一道是册我为皇太女的诏书,他病痛缠身,退居千秋殿静养,此后由我监国摄政。第二道则是待他百年之后便传位于我,由我承帝位。
写完之后,他亲手加盖了玉玺。
我收起两道诏书,眉眼微睨,缓缓道:「父皇如今还是皇帝,便在这里度过你的余生吧。」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千秋殿的大门重重闭上。
重华殿上,我端坐高位,看着满堂朝臣的忐忑目光。
由中官宣读旨意,满堂寂静。
他们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敢反驳,因为他们惧怕,怕那殿外披坚执锐的将士,怕那齐刷刷的羽箭。
最后,只能齐齐跪地,称着谨遵陛下旨意,山呼着殿下千岁。
我命人重审宋家之案,并将那厚厚一摞卷宗送进了千秋殿。我要在他活着时,便为宋家翻案,要他亲眼看到是他错了。
多日不见,他的头发便已花白了不少。
看完了卷宗,他又呕了一口血。
「父皇,我会向天下人宣告,是你错杀良臣。」
他的目光中满是愤怒与怨憎,这就像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向世人宣告着他的过错。
大概没有哪一任帝王受过这样的折辱,在他尚且活着的时候,便有人翻他定下的铁案。
而后,他自嘲一笑,「你难道还想让朕降下罪己诏吗?」
我抚了抚衣袖,沉声道:「父皇若愿意,自是最好不过。除了宋家的冤案,父皇千万别忘了写上自己是如何抛妻弃子、弃城而逃的,更别忘了写自己是如何利用萧家登基,而后鸟尽弓藏。」
他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而后冷冷道:「你还知道什么?」
12
我将太医送进来的汤药,缓缓倒在了地上,将药碗扔在了一旁,接过身旁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满目鄙夷地看着他。
「你的狠远不止于抛弃,你得知我母亲有孕时,便交代了产婆和太医,你要看到的是一尸两命,可惜宫变太过突然,打乱了所有计划。而萧家却在宫变之中救驾,你趁势将母亲之死归结为叛乱之祸,试图掩下你的狠辣手笔。可十年前舅舅就有所察觉了,请命外调只是为了让你放
松警惕、卸下杀心罢了。」
那些阴暗面被我毫不留情的剖出来,他笑得肆意,破罐子破摔似的说道:「斩草不除根,果真遗患无穷。他用了十载岁月培养你,让你颠覆朕的江山,其心可诛。」
远不止十载,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七年了。
「太医说你身有旧疾,加之怒火攻心,时日无多了,汤药续命,也不过一月寿数。可一月足矣,你将亲眼得见我改写大越王朝的规矩。」
他的呼吸急促,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望向我的时候,眼底尽是怨毒与不甘,「你要做什么?」
我缓缓笑着,「我已修书北国,上次和亲未成,颇为遗憾,愿修复邦交,将派皇四子和亲,以结秦晋之好。」
「你……」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昔日让我和亲之时,四皇子进言时尤为起劲,说了诸多利处,而今这大任便交于他了,想来他也定是愿意为了家国大义有所牺牲的,来日我定让史官为他作书立传,传扬功绩。」
皇子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