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39/41)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太子李德音却建议舜德帝设计以和亲为由挑衅图罗, 又在和藩使与鹘国谈判之际,调六路大军进攻碎叶。
郑远持反问:“难道你也认为, 朝廷在此时四处树敌,是对的么?”
杜昌益换了种神色看向郑远持。不知是不是错觉, 近来他总觉得自己这位老大哥苍老了许多, 和往常游刃有余的样子大不一样。
他沉默一会, 道:“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国公府轻易不会插手大祈军务。为何这一回却违背自己的准则,公然在西征一事上违拗圣人的意愿呢?”
郑远持眸色微沉。
“你为相已有二十载, 作圣人的左膀右臂,一向深谙处世之道。老弟我从不曾见你在御前如此直言不讳,表达对朝廷用兵的看法。”
杜昌益心中实则也明白,这并不代表郑远持对皇帝登基以来的诸多举措没有异议。
为了迎合好大喜功的新帝,郑国公为提振大祈经济而绞尽脑汁,纵然房党指责他“勾结江南地方,豢养硕鼠巨贪”,但在他坐镇之下,不断有白花花的银子充入国库,好歹能让那帮人闭嘴。
这些年杜昌益身为郑远持的好友兼同僚,眼睁睁看着他从风华正茂,到两鬓染霜。明明是该激流勇退的年龄,这亲家却突然刚直了起来。
结果就是皇帝在金殿上大发雷霆,扔下一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郑国公老矣,不堪为谋!”
皇帝何曾以这样的语气和郑国公说过话?此言一出,众臣皆是心惊。
杜昌益本欲出言支持郑远持,看见舜德帝的脸色,迈出一步的腿也默默收了回来。
“砾金台事变,你觉得叔山寻没错。”杜昌益抿唇半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此事不应以对错简单论处,”
郑远持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倘若是你站在叔山寻的角度,自己为国守境,儿子却被他们用作棋子不顾死活,你还会为这样的朝廷卖命么?”
杜昌益神色一凛,难以相信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会是从一向老成持重的郑远持口中说出。
“你……”
“父亲他不是这个意思。”
郑远持抬头,郑来仪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四姑娘啊!好久不见,怎么似乎瘦了?”杜昌益一怔,转而笑着迎了上去。
“没有。您是看绵韵多了,看谁都显得瘦。”郑来仪淡淡道。
提起儿媳,杜昌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这阵子你多陪陪她,眼看快要临盆了,绵韵似乎紧张得很,你们姊妹之间说说话,也好给她松松心情。”
年底六部事忙,杜境宽没时间陪即将生产的妻子。两家靠得本就近,对妻子颇觉愧疚的杜境宽就主动提出让妻子回娘家待产,有家人看顾着,也好缓和下她紧张的心情。
“刚从荷安院过来,绵韵在家里一切都好,您不必担心。”
杜昌益点点头,又听得郑来仪语气平静地道:“朝廷内忧未了,又要去挑起外患,父亲难免为此感到心累——大祈的战力,杜叔叔您最是清楚,不是么?”
杜昌益忍不住叹一口气,实则他亦认为朝廷多树藩镇的举措只是饮鸩止渴,更应加强京畿的兵力,强化禁军以拱卫中央。眼下藩镇林立,其中出身麒临叛军的叔山寻更是朝廷眼睁睁看着他壮大起来。
“其实我在家中,和谌然说起眼下的边境局势,都觉得河北离不开叔山寻,大祈也离不开他叔山氏,但他们如今已经太过嚣张,只怕长此以往……”
杜昌益没有说下去,长此以往,只怕叔山氏尾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