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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的战场形势下, 他们能将相处甚为投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胡人兵士拉拢到我方阵营,套取到核心的情报后, 反手割开“兄弟”的咽喉,将无法瞑目的尸体扔回战线的另一边。是谓“捉生放死”。
他们被尊称为“将”, 事实上干得却是连战场冲杀的兵士都会暗自认为“造孽”太重的脏活。
能成为捉生将的,不少是失去家园, 在交战地被俘的异族人, 被统帅看中身手, 以重金或美色为酬,利诱出卖灵魂, 回到故土作着背叛母族的事。
这样的人,能为自己所用,必然也会有被他人所用的可能。
所以一名能力突出,且确认忠诚的捉生将才难能可贵。愿意去做捉生将的叔山梧,显然是边军中的异类。
以他的出身和能力,从校尉到中郎将步步擢升,在外人看来他日成为一军元帅也是顺利成章。但他却在某日走到师父颜青沅的面前,说想做个捉生将。颜青沅想起老友叔山寻,没有当场答应,只让他好好想想。
叔山梧十二岁入军中,弓马骑射均是出类拔萃,身上却无半分出身将门的张扬气质。他有个特别的天赋:顺耳听几句胡人商贩说话,不用怎么教便能学出七八分像。
颜青沅很早就发现:叔山二郎行事低调,永远独来独往,沙场上更是不囿于阵型,向来出其不意,事死如事生。如同一只独狼,同袍都觉难以亲近。
他的上官为属下孤僻难驯的性子,数次告状到主将颜青沅的面前,无奈却偏偏是他每每险中得胜,计功最多。
这孤僻狠厉的性子,实在是个作捉生将的好苗子。有这样的材料,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杀手锏。最终颜青沅还是答应了自己的弟子。
就是这样的叔山梧,今日却几度违背自己惯常的行事风格。
从丝雨走到面前,用乞怜般的眼神望着他时,叔山梧便嗅出了危险:此人绝不仅仅是个柔弱的舞姬而已——她一言一行皆是精心设计,气息动作更显露出不浅的功夫底子。且身上似乎还带着兵刃。
于是他留上了心。
曲乐悠扬的宴席上,舞姬用鹘语不紧不慢地介绍自己:“婢子丝雨,我的家乡是沙漠中的绿洲,那里时常下起濛濛的小雨,细密如丝,这便是我的名字。”
叔山梧移开盖住酒杯边缘的手,沉声:“你的家乡是哪里?”
“漪兰。”
他的视线落在丝雨那双异色的瞳孔。垂在身旁的手微微下移,靴筒中的匕首似乎在散发灼人的热意。他暂时无法确认眼前这位胡姬背后有谁,是护劼,或是其他和漪兰有关系的人?
觥筹交错的宴席上,叔山梧的神经始终紧绷如满弓的弦。然而坐到郑来仪身边后,他的注意力被引走,那盏凉茶让他一时分了心,只是那么一霎,那胡姬便脱离了视线。
他在无人注意时跟着离席,看见郑来仪神色慌张地从那间屋子里冲出来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的,第一反应是将人拉回房中,让她和自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从来游刃有余的叔山梧,尚未来得及理清,却被郑来仪反制。
叔山梧因为郑来仪脸上那一丝来历不明的憎恶而晃神了,以至于对背后的杀气毫无所觉。刀刺中的一瞬间,身体的知觉是麻木的,意识始终在她那句冰冷的质问中迷离,直到彻底陷入混沌。
他有些困惑,因为郑来仪那句看似没来由的质问,也因为她面对自己时,甚至有种同归于尽的发狠。
叔山梧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像本来站在岸上,却被人猛地推到了河里。河水瞬间没过他的肢体,他径直下沉,却听见有人在水面上方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