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奉河山(11/12)
己只是被人摆布的棋子,难以接受自己只是一个乞儿,她过往的算计和得意,都显得那样可笑。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
落得今日下场,是她苦果自偿罢了。
绝望的活着远比干脆利落的死去更令人痛苦,余生她就在这里继续做着女帝的春秋大梦,继续执念着她的权势尊位吧。
禹王及其余党被尽数诛杀,乱党已除,朝局肃清。
父皇病重垂危,他说大昱天下就交给我了。
他留下两道遗旨,第一道是传位于我,我成为大昱女帝,第二道是为我和宋柯赐婚。
宋柯说,若我不曾放下过往,他可以等。
可历经种种,我放下了。
苏循会是最忠心的臣子,却不愿意成为皇夫,他有自己的一腔抱负,就算如今再问,他的答案也会和当年一样。
而我也已释然,不必再回头,父皇倾尽心血想要教出来的女儿,绝不是执念于情爱之人,而是大昱王朝继往开来、肩负天下的女帝。
我当初努力过了,可苏循始终不愿踏出一步,努力过了便再无遗憾,可以放下了。
宋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笑得开怀,似乎这么多年都没见他这般笑过。
登基之日,亦是成婚之时,宋柯与我携手,走过百层白玉石阶,看着众臣叩拜,山呼万岁。
大婚之夜,他问我是否知道父皇选他的原因。
我说大概是因为他是宋家的长房嫡孙吧,身后的势力可固朝局。
说完,他却摇了摇头,轻笑道:「因为你的身影所在,便是我的目光所及,而余生,依旧如此。」
他直白的话语,让我有几分无措。
又逢年关,我亲手为他绣下岁岁平安的荷包,里面装着他说的金银线、金银锞……
他拿到的时候欣喜若狂,满宫里炫耀,戴在身上招摇过市,恨不得举世皆知。
后来,他问我,有没有一点点爱上他。
他犹豫着开口,而我认真思考过后点了点头。
我给他的答案,绝不是敷衍。他错愕欣喜之余,将我拥入怀中。
高处不胜寒,可他就像是我身边的暖阳,永远坚定不移地说着相信我,目光永远在我身上,懂我所思,为我解忧,逗我开心,得卿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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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的日子过于短暂,周边强国来犯,我正忧愁于何人挂帅。
可苏循跪在我的面前请命,他说自己被困多年,尚有一腔宏愿未曾实现,「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他本是文武双状元,合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却奉父皇之命教导我,这么多年一直困顿其中,壮志难酬。
出发前夕,他说要亲自为我抚琴一曲。
一曲罢,他缓声说道:「当日不教陛下此等风月技俩,是因陛下与旁人不同,自有万千擅琴之人,供你驱使,随你召唤,陛下当学的是治国之术。」
这算作迟来的解释吧。
「为君者,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臣此去,归期未定,还请陛下珍重。」
说完之后,他转身退去。
这一去,酣战半年,最后,大昱胜了。
可惜是惨胜,陈国本就是强国,此番苏循领兵,本就以弱战强,以少胜多,力退陈国,他以此战定江山,也在边境留下了他的威名。
宏愿得偿,可他重伤不治,尸骨永远地留在了漠北。
这是他的遗愿,他要留在边疆的土地上,与之长眠。
我追封其为一等公,封赏全族,并在京中为其设立衣冠冢。
收拾旧物的时候,他的侍从奉上一支木簪,他说那是苏循下江南途中为我亲手雕刻的及笄礼物,可惜不曾送出,如今斯人已去,希望我留作念想。
原来他没忘,只是装作忘了。
我看着那雕刻精致的簪子,簪子上刻着「如意」二字,我心头凝重,有些酸涩,他对我说世间绝无万般如意,却又为我刻下如意簪。
我将盒子盖上,递给了那个侍从,「随葬吧。」
就让那支簪子同他的衣冠一起深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