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孽缘(1/3)
冬日里日头短,天刚一擦黑,宫门便下了钥。“落锁”
老太监清了清嗓,尖细的嗓音穿透一重重合上的宫阙,传到这西北角的慎刑司里,眼帘半阖的奇嬷嬷终于抬了抬眼皮,斜睨着那站的笔直的人影。
柔嘉刚从猗兰殿过来,长睫上的雪被这热气一蒸,湿答答的垂着,显得那眼瞳格外的黑,脸颊格外的白,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格格不入。
仿佛一张误闯入的水墨画,细骨伶仃。
站了许久,丝丝缕缕的寒气沁进骨髓里,指尖凉的仿佛要结冰,那紧掩着的帘子才终于掀了一条缝。
“叫公主久等了,奴才方才遇上个硬骨头,颇费了一番功夫。”何宝善擦了擦指缝里的血,随手将帕子丢进了黄铜盆,盆里的水转眼便被染的通红,一圈圈地漾开。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柔嘉微微侧身,道了句“无碍。”
她说着眼帘一掀,水墨画陡然被染成了重,何宝善目光一顿,怪不得宫里都
他从前只远远地见过那位让先帝毁了清名的宸贵妃,不过眼前跪着的这个,眼看着出落的要更胜一筹。
要说那位宸贵妃,短短的一生也着实算是传奇,从一个小门小户的寡妇一跃成为大缙的皇贵妃,宠冠后宫数年,连她与前夫所生的女儿都一并带进了宫,加封帝国公主。
遥想当年她风光至极之时,甚至逼的皇后离宫修行,害得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韬光养晦,朝野上下一度传出了废太子的流言
只是后来先帝猝然崩逝,贵妃殉葬,新皇登基,局势一朝逆转,才成了如今的局面。
眼前的人虽看着清冷无害,但到底是从那场宫闱风暴中活下来的人,何宝善暗自掐了一把自己不可掉以轻心,如今这副模样重现,还不知要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他觉着,张德胜的猜测未必没有道理,当下便沉了脸“想必公主也知道这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奴才就不拐弯了,您只说,昨晚戌时到亥时之间,您待
柔嘉微微垂眸“太极殿。”
何宝善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下一刻忽然扬了声音“那就没错了,来人”
他目光突变,露出了明狠戾的一面,侍候已久的小太监迅速地围了一圈。
“你们要做什么,难不成想反了天了这是公主,先帝亲封的柔嘉公主”守
何宝善却只是笑笑“公主莫怪,奴才们也是遵万岁爷的口谕办事,公主既认了,合该跟咱们去御前走一圈,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认什么”柔嘉拿下了染秋挡着的胳臂,直直地看向他。
“怎么”何宝善拉长了语调,“您没听说”
“公公不必跟我兜圈子,你也知道,我常年待
深居简出是不假,沉默到叫人几乎要忘记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了,配上那张清冷的脸,何宝善一时倒真有些狐疑。
几经犹豫,他还是屏退了一众不相干的人,解释了一番“是这样,前天晚上宫宴,有个大胆的女子趁着万岁爷醉酒混入了太极殿想爬床,事情没成,反倒惹得陛下震怒,叫我们把那个人找出来。”
何宝善边说着,边拿眼去觑她的神色,却见她亭亭的站着,没一丝闪避。
“那公公言下之意,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这不是您亲口承认的么前天晚上,戌时到亥时恰
柔嘉摇了摇头“我虽去了,却并未得见天颜,只
“哦”何宝善仍是不信,“那您惫夜前去所为何事”
被这么一问,柔嘉抿了抿唇,忽然沉默了下来。
倒是染秋终于忍不住了“所为何事,别人不清楚,你们慎刑司的这帮人难道能忘得了一年前贵妃娘娘不就是被你们慎刑司的人亲手送上路的如今娘娘已经去了一年了,骨灰却还是停
大约是气的狠了,她的话跟连珠炮一般蹦出来,一连串地砸过去,何宝善愣了一愣,这才想起来那位宸贵妃似乎的确是去年年三十走的。
当时先帝去的突然,民间流言四起,都说是被妖妃吸了气,克了寿命,朝堂上文官们又早已看不惯君娶臣妻,有悖君臣之礼的行径。于是群情激奋,两相催逼,宫门外乌乌泱泱地跪了满地,请求惩治妖妃。
时年刚满三十的宸贵妃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