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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鬼嘛, 鬼不都是晚上出来吗?”少年讪讪地笑笑,“说来也奇怪,我居然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死的,甚至连我是谁都有点想不起来了。”离体不久的魂魄, 神智都是浑浑噩噩的。
说完,少年谨慎地问:
“你要找的人是谁啊?找到了吗?”
“我的爱人, 已经找到了。”夷微忍俊不禁,“但是老师父说, 必须要他自愿跟我回家。而且,他可能会忘记我, 所以我得想个恰当的理由骗他跟我走。”
“还有这种讲究吗?”少年托着下巴,沉思一会儿, 问:
“如果他忘记了你们的过去, 那他还算是你爱的那个人吗?”
夷微为此缄默。良久,他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
“对我来说, 相爱不是爱的前提。他只要平安快乐地做他自己, 我就会爱他。何况,在他还没发现我的存在时,我已经爱上他了。”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揉揉少年的头,少年向后退了半步, 诧异道:
“我刚反应过来,你居然能看见我。”
“嗯,我看见你高高瘦瘦的,皮肤偏白,戴一副圆框眼镜,穿着成礼一中的校服。我爱人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他读书很用功,成绩很好。”
“要不是高中生不能早恋,我都要以为你说的那个人是我了。”少年耸耸肩。
夷微笑眼弯弯:“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他,我们的家离这里很近,也很暖和。”
“可、可以吗?”少年面露喜色,随即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的,醒后听见有人让我向东走,我就一直昏昏沉沉地走,来到了这里。可是这里好冷,好阴森,我不想留在这里。”
夷微将他冰凉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走吧,我们回家。”
两人的身体时不时地碰在一起,最后彻底贴合,交换着体温,夷微能够感受到少年的脚步渐渐轻快。曾经在望海市阴冷的雨天,他会在天黑前带上伞,去法院接开完庭的宁绥回家,两个人就是这样挽着手漫步。宁绥会趁其他人不注意,故意把他推到水坑里,嘻嘻哈哈地看他被溅一身泥点。
有那么一刻,夷微很希望这样的生活能无边无际地继续下去,什么魑魅魍魉、诸天神魔都被抛诸脑后,他们只是人海中最寻常的一对情人,清晨缠绵吻别,夜里相拥而眠。夏天在阳台打地铺彻夜长谈至天明,冬天裹着毛茸茸的睡衣一起看电影,每逢奇怪又繁杂的节日会想方设法地找理由给对方送礼物,甚至还会出于莫名其妙的原因大吵一架,然后冷战再和好。
溯光话里话外总是嫌恶现在的他没出息,可是没出息又有什么不好,溯光只是没尝过思凡的滋味罢了。飞扬跋扈的怒目明尊真的快活吗?也未必吧。
口袋里的那只手在渐渐回暖。想跟他十指相扣,这个念头像一根羽毛,不住地搔动夷微的心,直到最后他也只是捏了捏少年的指尖。他记得宁绥说过,更想要从“我喜欢你”开始的,青涩、循序渐进的感情,可他俩的感情刚刚萌芽,就不受控地走向了情与欲的交缠。
我想跟你从头来过,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他想。
“我应该叫你什么?大哥哥?”少年突然出声。
“……可以。”夷微嘴角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自语说,“我还没听过你叫我哥哥。”
见少年陷入沉默,他又追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长什么样子。”
“花白头发,很难看的。”夷微摇摇头。
“不要这么说自己嘛。”少年向他做了个鬼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