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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驿馆里的一个伙计,开口道:“可否劳烦你再给我寻些蜡烛过来。”“客官放心,小的这就去拿蜡烛。”
楚明熙早前是吃过下人做事不用心的亏的,怕伙计忙了别的事会忘了此事,禁不住又提醒道:“不拘是什么蜡烛,便是桐油也成,还请尽快把烛火送我房里来。”
伙计虽不明白她大白天地讨要烛火是为了何事,却也瞧出她的急迫感,忙点头应道:“客官您放心,小的忙完了手中的事就给您找蜡烛去。”
楚明熙长出一口气,转身回了自己房里。
昨日她一回房,石竹便瞧出她有些不对劲,分明是她自己胆小落下的病根,却每每连累石竹跟着担忧,今日之事她不想再让石竹瞧出些什么来。
心里存着心事,便没留意到近旁还有别人。
容玘本就比任何人都更在意她,见她面含忧色,方才又主动跟驿馆的伙计讨要蜡烛,犹嫌不足,特特又再叮嘱了伙计一番,说是桐油也使得。
先前还在江州的时候,他便知道她烛火用得比别人都多得多,也见她用过桐油。
那会儿他虽忧心此事,却总以为她是为了早日医治好染了时疫的那些病人,日日熬夜钻研医书,而今江州的时疫早已解决,她总不可能仍是为了熬夜看医书。何况她只在驿馆待一两天,待雨停后便会离开,照理是用不了那么多蜡烛的。
容玘走到窗前,抬眼望着窗外。
入目的景致镀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雨点敲在窗格上发出哔啵的声响,被大雨打落在地上的粉白花瓣零落满地,不过片刻便被污泥染尽,早已辨不出它先前的洁嫩模样。
天
色阴沉得不见—丝光亮。
容玘心念微动,快步上楼。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从内打开。
许是他多心,楚明熙的面色瞧着分外苍白。
他凝视着她,喉咙干紧,先前的种种迹象逐渐串成了一条线。
他想起昨晚他送她回来的途中,琉璃瓦灯不小心掉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那会儿她突然怕得厉害,他将她揽入怀中时,她浑身都在颤抖。
自重逢后,她分明是不喜他靠近的,可那时候她却连他抱着她都不曾察觉到,直到李泰提着灯笼赶过来的时候,她才恢复了平静。
如今细细想来,只能是那个时候发生的某件事吓到了她。
今日下了大雨,天色阴沉,她又跟驿馆的伙计要了不少蜡烛。
脑子里渐渐冒出一个念头,呼之欲出。
他视线定住在她脸上,踌躇再三,终是问出了口:“明熙,你是怕黑么?”
楚明熙肉眼可见地面色一僵。
她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极轻地“嗯”了一声。
容玘心中又生起了几分疑惑。
此次江州闹疫病,明熙人在湖州,原是可以避开这些的,她却心系江州染了时疫的病人,特意带着她的药方来了江州。
一同对抗时疫的这段时日,她更是处处不让须眉,面对种种艰难从未有过任何埋怨和不满。
无论是面对感染上疫病的患者、还是诸位大夫当众质疑她的药方,甚至有人故意设局污蔑她对他下//毒的时候,她都不曾退缩过,没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过丝毫的惧怕。
她那样勇敢的人,竟会怕黑。
怕到她就算睡着了,他灭了烛火也会叫她吓得心神不宁么?
他心中的疑虑忍不住就问出了口:“明熙,我记得从前你并不怕黑,而今你怕黑,可是有什么缘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