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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二人交谈片刻,云儿遂起身离去,她走出卧房,转身时轻轻地将房门带上。疏窗外的青天万里无云,碧绿的芭蕉叶映衬在纱窗上。
云儿走后,卧房内静悄悄的,仿佛针落可闻。
季蕴翻看着手中的闲书,她的心中有些不畅快,遂阖上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
她一时觉着心中烦闷,一时觉着百无聊赖,突然想起小厨房中存放着先前吴老送来的佳酿,便想去拿了来喝。
思及云儿既然去歇息了,大热天的没道理再去寻她,季蕴便站起身来,独自走至小厨房,在柜中寻到一坛佳酿。
季蕴拿着酒回到卧房里,她将酒坛打开后,顿时一股浓厚的酒香飘了出来,萦绕在周遭。
她倒入酒杯中,初尝了一口,便觉着口腔中香醇四溢,低头毫不犹豫地整杯饮尽。
不出片刻,季蕴清淡的眉眼间已有了几分醉意,她的脸庞微微泛红,目光直瞪瞪地注视杯中的酒。
她扯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涩意。
人生在世,有哪个能肆意快活的呢?
季蕴举杯饮了一口,待她放下酒杯,低头细细思之,暗忖道,凭他是谁,再无所不能,又有哪个能轻易免俗?
无非是你裹挟着我,他不绕过他,最终都不得不妥协。
不知为何,她倏然想起远在江宁的秦观止,他的才学曾名震东京,又为何义无反顾地辞官回乡?其中自然是有难言之隐,在外人看来,是先生大义,境界超脱俗尘,可既身在这世间,哪里如何就能摆脱尘世间的一切?
季蕴想起他曾经的谆谆教诲,如今看来,都是不无道理的。
师父,难道弟子一直都错怪了您?
季蕴拿起酒杯,抬头一口饮尽。
可惜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此时她想明白了,心中的烦闷也散去不少。
季蕴已经醉了,眼神迷离地站起身,头有些发昏,便按着额头,摇摇晃晃地走至窗边的竹榻旁,躺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幽的庭院中蝉虫嘶鸣,偶尔一阵暖风吹来,芭蕉叶慵懒地摇曳。
季蕴蜷缩在竹榻上,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着,白净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今日大醉一场,所谓人有所思,所思之人如梦来,现下她似是陷入了梦中。
“蕴娘。”
不知是谁唤了她一声。
车舆正在缓缓地前行,经过了一处繁华热闹的街道,时不时传来商贩的吆喝声。
今日是余中曹老太爷过寿,季家阖府前去贺寿。
如今曹家圣眷佑荣,正是风头无两,不仅染坊掌握着崇州的命脉,家主曹松已官至崇州知州,而此次曹老太爷过寿,崇州各家权贵看中曹松的面子,自然是纷纷赶来。
季梧放下竹帘,转头去瞧季蕴,却发觉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便出言喊了一声。
“蕴娘,你怎地了?”季梧神色关切地注视着季蕴,继续询问。
季蕴立时回过神,她先是摇头,随即勉强地笑道:“没想什么,就是有些怕。”
“别怕,有我在呢。”季梧安慰道。
季蕴点头,弯起唇角。
“你也该出来走走了,总是被婶母拘在家中也不好。”季梧笑道。
季茂因昨日嬉耍玩闹着了风寒,遂张氏今日抽不开身,一是关心则乱,二是实在不放心丫鬟们伺候,虽说风寒不严重,但张氏必得亲力亲为,便也不来曹家了。
季蕴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