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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登时噤声,随即眸光一黯。
曹家还未落魄时,曾拥有好几间大染坊,养活着无数崇州织户与染匠。
季蕴闻曹殊话只说一半,心下知晓他这是想起从前的事了,便急忙转移话题道:“曹哥哥,咱们不如先开始调制染液罢。”
“好。”曹殊闻言回过神,漆黑的双眸看向季蕴,他微微一笑道。
言罢,曹殊将胚布小心翼翼地挂在了晾布架上。
晾晒毕,他缓缓走至屋内的柜台处,从中取出一个小缸,小缸则是用深色的布系好密封着。
他伸手解开绳子,撤下缸口的布,便间缸内存放着泥状的靛蓝粉,许是存放得久了,气味有些刺鼻。
“这是什么?”季蕴问。
“这是先前储存的靛蓝粉。”曹殊轻声道。
他捧着小缸缓缓走至染缸旁,将小缸放在了染缸上的木板上,解释道:“接下来便要调制染液了,先将这些靛蓝粉置入染缸中,再加入适量的清水。”
季蕴走了过来,神情认真地看向染缸。
曹殊一边说,一边用勺子从小缸中取出靛蓝粉,倒进了染缸中,觉着靛蓝粉差不多时,便从一旁的水缸中舀了清水置入染缸中。
他抬眸,瞥了季蕴一眼,温声道:“加水五十斤即可。”
季蕴闻言,忙不迭点点头,她暗忖道,曹殊三年都未再碰过药斑布,可观他方才十分娴熟的动作,想必他自幼便跟着祖父学习药斑布,手中的记忆这些大概已是如同刻入骨髓一般了。
曹殊见季蕴丝毫不敢懈怠的神情,他垂下眼帘,眼眸中泛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意。
加水毕,他从另一小缸中取出些许石灰粉置入其他缸中,再加入清水,待石灰粉慢慢溶开,便倒入先前的染缸中,最后再倒进些许米酒在其中,调制染液的染料皆是配好。
曹殊拿起木棍,放进染缸之中,不停地搅拌着。
片刻后,染缸中的水慢慢地变成了靛蓝色,水面上出现了靛花,染液已成功调制好。
“曹哥哥,调好了?”季蕴瞧见曹殊停下,便问道。
曹殊打量一下缸内的染液,便将木棍取出,他道:“先静放一晚上,待明日胚布晾干,再看染料是否调和,倘若已调和,便可染色了。”
不觉间,天色渐暗。
“曹哥哥,那我就不叨扰了。”季蕴跟在曹殊的身后,走出耳房。
“正巧天色也不早了,你便早些回去吧。”曹殊转头,神色温和地看向季蕴。
曹殊将季蕴送至书铺的门口。
此时巷子里人迹寥寥,略微冷清,依旧是细雨飘飞。
季蕴撑起油纸伞后,她语气轻柔地说道:“曹哥哥,我先告辞了。”
她与曹殊话别后,便撑起伞走进了雨幕之中。
“蕴娘,等等。”
曹殊心中微动,忽然喊住了她。
季蕴闻言停了下来,她转身,抬眸看向书铺门口的曹殊,他长身玉立,面容温和,眉目含笑地望着她。
雨水打在了油纸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曹哥哥,可还有事?”季蕴神情疑惑地问。
曹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沉默片刻,随即抿起一丝浅笑,讷讷道:“你,你明日早些过来。”
季蕴原以为他还有重要的事忘说,现下未料到竟是这个,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好,我会的。”
曹殊闻言放下心来,道:“你慢走。”
季蕴颔首,便转过身,慢慢地朝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