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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忙迎出去,打开了门帘:“八娘来了,外面冷,快进屋来坐。”郗八娘裹着狐裘风帽,蹬蹬蹬跑进了门,她走得快,两个贴身婢女紧跟在她身后,一人手上捧着红铜手炉,一人捧着鹿皮小靴。
李夫人将郗八娘拉到了身前,怜爱地打量着她,雪白的狐狸毛,映得她圆润白皙的面庞,愈发娇美。
母女五官眉眼生得有几分相似,李夫人越看越疼爱,携着郗八娘的手捧在掌心,一跌声地道:“哎哟,瞧这手凉得!下雪地上寒冷,你怎地又只穿着单鞋,仔细寒意从脚心浸入,你阿爹与你,九郎十郎叮嘱过,你怎地这般淘气,将你阿爹的话,统统都忘了?”
“你们是如何伺候的?”李夫人心疼完郗八娘,抬头厉声训斥跟着的婢女。
婢女垂首躬身立在门边,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辩解。
“哎呀!阿娘,我不冷,是我不耐烦穿,不耐烦拿手炉,不关青坞绿萼的事。”
郗八娘娇嗔跺脚,不耐烦地道:“阿娘,七姐姐到了没有,怎地还没到?去接七姐姐的人呢,可有话回来?”
李夫人神色淡了下去,不悦道:“你管这些作甚,都要进宫了,还如此不稳重,仔细你阿爹回来罚你!”
“阿娘真是啰嗦!”郗八娘不以为意,嫌弃地甩开手,看到黄嬷嬷从门外进来,扬声道:“嬷嬷,你可知七姐姐到何处了?”
黄嬷嬷神色为难,看向李夫人欲言又止。李夫人皱起眉,对郗八娘道:“你回自己的院子去,别到处乱跑。”
“阿娘不告诉我,我自己去问,哼!”郗八娘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跑去,青坞绿萼慌忙跟在了身后。
李夫人紧张地追了句:“别跑,仔细吃了一肚子寒风!”
郗八娘已经跑远了,李夫人头疼欲裂,靠在榻背上,连声抱怨:“真是不省心,眼见就要进宫了,要是在陛下面前也这般淘气,惹恼了陛下,那就是大不敬了。”
黄嬷嬷赔笑道:“陛下看着八娘长大,一向夸赞八娘活泼娇憨,甚是喜欢呢。八娘有郎君这个阿爹,就是淘气一些又如何?”
李夫人笑了起来,这才道:“说吧,发生了何事?”
“夫人,后院门房前来回话,说是七娘子的马车到了门前,不知为何又上车离去了。”黄嬷嬷道。
李夫人的柳叶眉扬了起来,惊讶地道:“没进门?她能去哪里?”
黄嬷嬷道:“老奴不知,听说送七娘子回来的马车,车夫一看就是行伍出身,应是沈九安排的人,杀气腾腾甚是粗鲁,门房不敢多问。在花房当差的人看到马车出了巷子,往东边朱雀大街的方向驶了去。”
李夫人沉下脸,道:“她去朱雀大街作甚,一个小娘子随意在外乱逛,以为京城如明州城那般没规矩,去,派人去将她叫回来。若她不肯,直接捆了,送到庵堂里去!”
黄嬷嬷迟疑地道:“夫人,可要去给尚书令回一声?毕竟七娘已经定了亲,沈九不讲道理,要是他蛮横打上门来,又得让人看笑话了。”
“笑话,谁敢看笑话?尚书令府上的笑话,也是他们随便能看,尚书令的府邸,也是獠奴能进?”
李夫人昂起头,轻蔑地道:“沈九不过一个獠奴而已,打了败仗没了用处,他始终就是无用低贱的獠奴,如往常那样,该去跟狗争食!曾许配给獠奴,还与叛军宁五不清不楚,脏了身子,早该就丢在平江城了,厚着脸皮回来,郗氏才真正没了脸!”
听李夫人话里的意思,已得了尚书令的默许。沈九打了败仗,朝廷责罚,这门亲事也就做了罢,郗七娘归来,只能给郗氏脸上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