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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到郑来仪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没有半点解释。“大祈出兵了,是么?”他压抑住心头涌动万千思绪,沉声问。
从晚宴被中断,士兵神色紧张地跑到拔灼面前禀报时,叔山梧便有了预感。虽然舜德帝以降的李氏王朝已经无法阻止叔山寻坐大的势力,但要剪去叔山氏的羽翼并不难——他回到凉州,受封和藩使的那一刻,便大致猜出了玉京那帮人的心思,却依旧听从了玉京的安排,来到了碎叶城。
既然有些事必然要发生,不如就让他发生。
郑来仪讽笑一声,横眉冷对:“你不是很能耐么?从来都是你算计别人,怎么轮到你被人算计?”
“人做了恶事,总有报应来的时候。”叔山梧沉声,眼底泛着波澜,执着地问:“所以你为什么会来?”
“可能就是来看你的报应。”她耸了耸肩,澄澈的瞳孔里似有波光。
“我若葬身于此,能解你心头恨么?”
他没什么底气,紧握着她的手腕却始终没有再松开,自掌心向她跳动的脉搏输送着源源不断的热度。他不愿相信,却不得不相信,上一世她如此鲜活的生命是由自己亲手结束。
“不能。”
郑来仪咬牙,一字一顿:“你只能死在我手上。”
叔山梧目光微动,声音发哑:“……你,知道了什么?”
她扬着头,轻声问:“叔山梧,你的刀呢?不是说要送我?”
叔山梧死死盯着她,似是没有听懂她的话。半晌弯下腰,将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捡起。
郑来仪伸出手去,指腹贴上冰凉的刃锋,缓缓抚过,喃喃道:“悠悠天地间,不死会相逢……叔山梧,我们是什么孽缘,这一世还要重来一次?”
叔山梧的身形晃动了一下,她轻飘飘的一句疑问如惊雷轰顶,他强撑住自己没有倒下,一只膝盖抵住了地面,在她身前半跪。
是神祇前忏悔的姿态。
“对不起,郑来仪,一切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你没有资格把我蒙在鼓里,我不需要你以爱的名义去拯救我,就算你有天大的苦衷,我是你的妻子,理应知晓一切,再由我自己决定要不要和你继续同路。”
她垂着眼,清晰而坚定地控诉。
重逢后的每一次,郑来仪都始终以行动在向他强调:她从来不需要他的拯救。
“我——你说得对。”叔山梧颓然垂眸,虽然他不曾经历过她的上一世,但此生的郑来仪理应是个不受前尘往事纠缠,自由且崭新的魂灵。
“是我的执念拖累了你……”
“曾经,直到最后,我对你的心意都不曾变过,哪怕我知你叔山氏有天大的野心,你弑君篡位,我都当你是个济世英雄……”
叔山梧垂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她轻声继续,语气渐渐有了波澜,“但你突然变成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让我措手不及,就算如此,你说的每句话我都笃信不疑……”
叔山梧抬眼看向她,郑来仪的眼眶发红,一句一句地重复他说过的话。
“你说,你娶我不过是权宜之计,对我没有半点真心……”
“我——”
“你让我不必对你有半点期待……”
“不是——”
“说我于你,不值一——”
她没能复述完他的话,便被他以吻封住。
他的吻很轻,不带一丝欲念,更不敢丝毫用力,似在对待一件珍贵之极的玉器,郑来仪闭上眼感受他带着热意颤